任何行业都面临解放生产力的问题,当前在生态环境十分脆弱的西北风沙区,怎样才能极大地解放林业生产力,使更多的社会力量投身林业建设,造出更多、更好的林木,进而实现"绿树常在、永续利用"的良性循环?部分地方近年的实践经验和教训证明:政策引导、利益驱动、产业兴林。
把林木处置权交给造林者
社会资金流向林业建设领域,目的是为追求相应的经济回报。但受现行林业禁伐政策制约,西北风沙区不少率先植青播绿改善生态环境的"生态富裕户",相继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经济贫困户",他们的造林积极性也被严重挫伤。
甘肃省古浪县张闰源等6位老人自力更生治沙24个春秋,锁住了古浪县东部一条8宽公里、6公里长的流沙带。而今,他们营造起的林场总资产已达1000多万元,按国家防沙治沙法却一棵也不能动,"绿色银行"取不出钱,为造林又欠下百万元的债务,现在只能靠新开发的300亩土地种粮艰难度日。而这样的例子在西部风沙区绝非个别。"治沙英雄"陕西定边县史光银、全国治沙劳模宁夏白春兰、全国劳动模范陕西靖边县牛玉琴等,如今都面临着这样的难题。
如何破解这个难题,有人建议国家应尽快落实生态补偿,不要让社会造林者吃亏。记者调查发现,对社会造林者实施必要的补偿固然很有必要,但是从长远看,不如真正体现"谁造林、谁所有"的原则,让他们真正拥有对自己所造林木的处置权。
古浪县林业局副局长李志兴说,进入市场经济以后,群众的造林积极性越来越低,分析原因,主要是他们造的林无法变成商品,农民最讲实惠,种了树不让砍肯定没有热情。虽然上下都讲谁造林谁所有,但是现行生态林不能随便砍伐的政策,社会造林者营造的林子,名义上归他所有,结果却不能自由处置,实际是只抱着个虚无缥缈的权利而已。
国家林业局"三北"防护林建设局宣传处处长褚卫东建议,为了不让社会造林者再吃哑巴亏,今后国家可以适当放宽政策,在风沙线上封育形成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变地生态屏障,而在立地条件较好的绿洲内部或者能浇灌造林的地带,允许造林者有计划地砍伐生态防护林,但条件是以林换林,即谁要砍多少林,必须事先造出相同数目或者更大面积的林子来,验收合格后,国家再给予相同数额的砍伐限额。这样做,既可以确何生态建设,又能极大地调动造林者的积极性。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林业局造林处处长孙清江说:"在西北地区,防护林是可用林业资源的大头,要实现越造越好,越用越多的良性循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已经伊宁县共有2.4万亩防护林,现活立木蓄积量达280万立方米,占到全伊犁州的三分之一。当地雨水条件相对较好,杨树10年便可成材,如果10年轮伐一遍,每年的可利用资源就是10多万立方米,完全可以有计划地让参与造林的农民伐旧种新,实现永续利用的良性循环。
破除生态林与经济林比例界限
当前西北风沙区的林业建设,还普遍存在这样一道难题:无论实施什么生态项目,地方政府首先得考虑按上面的要求配制经济林和生态林的比例,如果经济林比例过高,就很难争取到国家的资金补助。
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南缘的新疆若羌县,今年接到了7000亩的绿洲防护林建设任务,可是结果真正意义上的生态林只栽植了100亩。据县林业局干部介绍,单纯的生态林只有生态效益,不能为造林者带来经济效益且影响庄稼,群众抵触情绪比较大。而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在过去四年里,在没有取得国家任何扶持的情况下,当地农民自觉自愿地种植了700多万株枣树。
近年在新疆好多地方,经济林发展势头非常强劲。走进和田县布扎克乡布扎克村,我们就如同置身一个核桃树的世界:乡村道路两旁、农民房前屋后、农田里边和周围,全部是枝叶扶疏的核桃树,挂满枝头的累累果实直垂行人头顶,伸手可及。63岁的买吐送·亚合甫老人说,"农民都非常喜欢种核桃!"他家采用粮树间作模式种植了6亩核桃,去年收获核桃3.8吨,总收入近5万元。
"谁能说核桃树不能防风挡沙?"和田地区林业局党委书记王昌霖介绍说,目前,整个和田地区核桃种植面积已达65万多亩,其中挂果的有10万亩左右。其中仅和田县就26万亩核桃树,26万亩,每年到收获季节,从广东、广西和云南等地来的客商就纷纷上门求购。核桃树既可以阻挡风沙保护农田,又能给农民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一举两得。
在阿克苏地区温宿县城西北11公里处一个生态治理项目区,记者看到占地1.6万亩戈壁滩上,采用引水灌溉技术种植的行行小树正在茁壮成长。温宿县园艺场副场长胡安江说,过去,县政府曾出资在这里造了4000亩沙枣林,但亩均每年200元的管护成本使县财政难以支撑。从2001年起,县上提出"发展生态林不能单纯就生态而论生态"的思路,发展向经济林向以林养林方向发展;同时,在政府出资配套造林水利设施的基础上,将造好的林全部承包给40多家有能力的个体私营老板管理,8年内免收水费、10年内免收承包费,经济林产生的经营收入归承包者个人,这样既不用政府花钱管护林子,还治理了生态收获了绿色。现林地面积已经达1.4万亩,8000亩经果林全部配置了宽幅防护林带。
记者在内蒙古、甘肃、新疆等地采访时,许多基层干部认为,只有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才能调动更多的力量参与生态建设。而在植树造林中,如果单纯强调生态效益而忽视经济效益,造林者缺乏积极性,造出来的林也肯定没有生命力。不管是经果林还是用材林,只要适合当地自然条件且能改善生态环境,国家就应该通过政策调整大力扶持发展。
培育龙头企业开发林产业
产业发展生态化,生态建设产业化,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在新疆不少地方,干部的造林思路已经由过去单纯的行政命令转向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产业拉动,由过去单纯论生态转向生态与经济双重并举,取得了十分良好的生态建设效果。
2003年,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硕县从河北引进客商建起一家人造板厂,企业利用防护林更新时采伐下来的树枝和树根,年可生产4万立方米中密度纤纬板,在市场上十分畅销。和硕县林业局局长巴吐那生介绍说,过去,树木砍伐后树枝全部被农民当柴烧了,挖树根农民嫌麻烦撂下不管,不仅造成了林木资源的大量浪费,还影响了绿洲防护林的更新改造。自从这家企业化废为宝以来,许多农民看到造林有利可图便主动开始造起了林。原来,全县每年造林面积只有三四千亩,去年一下子造了4万亩,今年又新造了4万多亩。
谈到和硕县建设人造板加工厂对生态的影响,有人认为建厂增加了树木砍伐量,这无疑对林业资源造成新的破坏。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林业局副局长周江则认为,建厂会促进林业的发展,因为,林子只有不断地更新才会有发展。只要将采伐量控制在生长量以下,农民借龙头企业大船出海,种植的树木也能够很快地变成商品获得丰厚的利益,从而使林业建设形成良性循环。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霍城县伊犁独风流饮料公司,利用当地独有的野生樱桃李或人工种植的樱桃李,加工生产成饮料销往乌鲁木齐市场,一下子激起了农民保护野生樱桃李和在荒地里种植樱桃李的热情。这个县现有野生樱桃李8000多亩,而农民种植的樱桃李达6万亩。公司副总经理陈加新介绍说,一亩樱桃李树盛果期可产鲜樱桃李1500至2000公斤,公司收购价每公斤1元,种植户亩收入至少1500元。
国家林业局"三北"防护林建设局宣传处处长褚处长认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追求利润已成为一股不可逆转的潮流,林业建设也不例外。龙头企业带动农民围绕林产业开发追求经济效益的过程,同时也是加快林业建设实现生态改善目标的过程,西北风沙区有条件的地方应大力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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